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贞观初年唐太宗对大臣们说“要当好皇帝首先必须使百姓能够安定地

2022-08-31 08:25:08 发布 浏览 639 次

贞观初年,唐太宗对大臣们说:“要当好皇帝,首先必须使百姓能够安定地生活。如果以损害百姓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私欲,就像割掉自己大腿上的肉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一样,肚子填饱了却命归黄泉。若要治理好天下,必须先加强自身的修养,世上没有身正而影歪,统治者将国家治理得井然有序而社会却动荡不安的道理。我时常在想,使自己受到伤害的其实并非是外在的事物,而都是因为自己贪得无厌所导致的。如果一个人贪图口腹之欲,沉溺于声色犬马,贪欲越多危害就越大,这样既妨碍国家政务,又损害百姓的利益。如果又有人散布妖言、蛊惑民心,那么百姓就会人心离散,怨声载道,叛乱也会接踵而至。我每次想到这些,就不敢再懈怠和放纵了。”谏议大夫魏徵听后,回答说:“古代圣明的君主也都是先把自己身边的事做好,进而推己及人,用这些好的方法治理国家。过去楚国国君聘用詹何,向他询问治国的关键所在,詹何告知,国君应掌握修身之术。楚王又问该如何使国家安定,詹何回答:‘没有听说自身行为端正而国家动乱的道理。’陛下这些对治理国家的理解,其实与古代圣明的君主是相同的。”

贞观二年,太宗问魏徵曰:“何谓为明君暗君?”徵曰:“君之所以明者,兼听也;其所以暗者,偏信也。《诗》云:‘先民有言,询于刍荛。’昔唐、虞之理,辟四门,明四目,达四聪。是以圣无不照,故共、鲧之徒,不能塞也;靖言庸回,不能惑也。秦二世则隐藏其身,捐隔疏贱而偏信赵高,及天下溃叛,不得闻也。梁武帝偏信朱异,而侯景举兵向阙,竟不得知也。隋炀帝偏信虞世基,而诸贼攻城剽邑,亦不得知也。是故人君兼听纳下,则贵臣不得壅蔽,而下情必得上通也。”太宗甚善其言。

贞观二年,唐太宗问魏徵:“怎样才算是贤明的君主,怎样才算是昏聩的君主?”魏徵回答说:“所谓贤明的君主,就是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;所谓昏聩的君主,就是听信谗言、偏听偏信。《诗经》上说:‘远古先民说过这样的话,治国者征求砍柴人的意见。’过去尧舜治理国家,广泛接纳天下的贤才,体察天下民情,听取百姓意见。因此,尧舜这些圣明的君主能够无所不知,即使像共工和鲧这样的人,也不能蒙蔽他们,花言巧语也不能使他们迷惑。秦二世深居宫中,他疏远贤臣和百姓,而信赖赵高这样的小人,甚至到了天下大乱都还不闻不问的昏庸地步。梁武帝宠信朱异,最后在侯景起兵叛乱时仍浑然不觉。隋炀帝重用小人虞世基,当各路叛贼纷纷攻城略地、国家岌岌可危的时候,他却不知道。所以,英明的国君应广开言路,贤能的人才才不会被埋没,百姓民情必然能够上达。”唐太宗对这些话十分赞同。

贞观十年,太宗谓侍臣曰:“帝王之业,草创与守成孰难?”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对曰:“天地草昧,群雄竞起,攻破乃降,战胜乃克。由此言之,草创为难。”魏徵对曰:“帝王之起,必承衰乱,覆彼昏狡,百姓乐推,四海归命,天授人与,乃不为难。然既得之后,志趣骄逸,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,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,国之衰弊,恒由此起。以斯而言,守成则难。”太宗曰:“玄龄昔从我定天下,备尝艰苦,出万死而遇一生,所以见草创之难也。魏徵与我安天下,虑生骄逸之端,必践危亡之地,所以见守成之难也。今草创之难既已往矣,守成之难者,当思与公等慎之。”

贞观十年,唐太宗问身边的侍臣:“帝王的基业,创业和守业哪个更难?”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回答说:“在天下混乱的时候,群雄并起,只有用强大的武力攻破他们,才能使之投降,只有通过艰苦卓绝的战斗才能将他们击败。由此看来,创业比较难。”魏徵答道:“新帝王的崛起,必然开始于上一个朝代的衰落和动乱,此刻推翻昏聩的旧王朝,百姓都拥戴他,四海之内也会归顺他,符合天意,人心所向,得到天下并不困难。然而得到天下之后,君王开始变得骄傲自满,骄奢淫逸,百姓向往休养生息而徭役却毫无休止,民生凋敝而帝王的豪奢之事却不见停息,国家的衰落,都是由这些引起的。由此看来,守业更难。”唐太宗听后说道:“过去房玄龄跟随我平定天下,备尝艰辛,九死一生,所以深知创建基业的艰难。而魏徵帮助我治理天下,担心我因为骄奢淫逸而重蹈前朝灭亡的覆辙,所以认为守住基业困难。创业再难现在已经成为过去,而守业的艰难,才是朕和众爱卿今天应该慎重考虑的问题。”

贞观十一年,特进魏徵上疏曰为臣观自古受图膺运,继体守文,控御英雄,南面临下,皆欲配厚德于天地,齐高明于日月,本支百世,传祚无穷。然而克终者鲜,败亡相继,其故何哉?所以求之,失其道也。殷鉴不远,可得而言。

昔在有隋,统一寰宇,甲兵强锐,三十余年,风行万里,威动殊俗,一旦举而弃之,尽为他人之有。彼炀帝岂恶天下之治安,不欲社稷之长久,故行桀虐,以就灭亡哉?恃其富强,不虞后患。驱天下以从欲,罄万物而自奉,采域中之子女,求远方之奇异。宫苑是饰,台榭是崇,徭役无时,干戈不戢。外示严重,内多险忌,谗邪者必受其福,忠正者莫保其生。上下相蒙,君臣道隔,民不堪命,率土分崩。遂以四海之尊,殒于匹夫之手,子孙殄绝,为天下笑,可不痛哉!

圣哲乘机,拯其危溺,八柱倾而复正,四维弛而更张。远肃迩安,不逾于期月;胜残去杀,无待于百年。今宫观台榭尽居之矣;奇珍异物尽收之矣;姬姜淑媛尽侍于侧矣;四海九州尽为臣妾矣。若能鉴彼之所以失,念我之所以得,日慎一日,虽休勿休,焚鹿台之宝衣,毁阿房之广殿,惧危亡于峻宇,思安处于卑宫,则神化潜通,无为而治,德之上也。若成功不毁,即仍其旧,除其不急,损之又损,杂茅茨于桂栋,参玉砌以土阶,悦以使人,不竭其力,常念居之者逸,作之者劳,亿兆悦以子来,群生仰而遂性,德之次也。若惟圣罔念,不慎厥终,忘缔构之艰难,谓天命之可恃,忽采椽之恭俭,追雕墙之靡丽,因其基以广之,增其旧而饰之,触类而长,不知止足,人不见德,而劳役是闻,斯为下矣。譬之负薪救火,扬汤止沸,以暴易乱,与乱同道,莫可测也,后嗣何观!夫事无可观则人怨,人怨则神怒,神怒则灾害必生,灾害既生,则祸乱必作,祸乱既作,而能以身名全者鲜矣。顺天革命之后,将隆七百之祚,贻厥子孙,传之万叶,难得易失,可不念哉!

贞观十一年,特进魏徵上奏疏说为我观察各个朝代盛衰的变化,发现自古以来,每个帝王都是承受天命创下基业,都是用武功与谋略使各路英雄归顺,然后用文治教化天下百姓。谁都希望创下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,名垂青史,使自己的王朝流传百世,绵延不绝。但是能够传承下去而且最后有一个好结局的朝代几乎没有,各个朝代都相继衰败灭亡,这是什么原因呢?究其根本,在于帝王失去了为君之道。殷商灭亡的教训犹在眼前,可以此为鉴。

过去隋朝统一天下的时候兵力是多么强大啊!三十多年来,大国的威仪不可一世。谁知道后来竟毁于一旦,叛乱一起,国家政权就拱手让人了。难道是隋炀帝厌恶国家安定,不希望社稷长治久安,所以就采取桀、纣那样的残暴统治,自取灭亡吗?肯定不是这样的。我看这是因为他依仗国家富强,为所欲为,不考虑自己行为的后果所造成的。他在位的时候,役使天下所有人来满足他一个人的私欲,收集天下所有的宝物供他一个人玩赏,挑选各地美女供他一个人淫乐,寻找异域的奇珍供他一个人消遣。他居住的宫殿极其华丽奢侈,修筑的台榭无比瑰丽雄奇,这就必然造成徭役繁重,战争不断。再加上朝廷外部列强虎视眈眈,朝廷内部大臣险恶奸诈,这样,谄媚阴险的人必然青云得志,忠诚正直的人必然性命难保。整个朝廷上下,君臣之间都互相蒙蔽欺骗,心怀二志。民不聊生是大势所趋,国家四分五裂在所难免。就这样,至高无上的君王——隋炀帝,到头来为叛贼所杀,死于非命,他的子孙也遭此横祸,最终落得被天下人耻笑的下场,这难道不叫人痛惜吗?

可是,贤明的君主却能抓住每一个机会,挽救危难,让濒临灭亡的国家重新恢复正常,让废弛的礼仪法度重新发扬光大。但是,光靠一时的边境安定、国家安宁去维持统治,这绝不是长久之计;停止战争,无所作为地维持现状,也难以统治百年。陛下,你现在住着豪华的宫殿,收藏着天下的奇珍异宝,举国美女在身边侍候,四海九州的人民尽听你的调遣。如果你能从历朝的灭亡之中吸取教训,总结我们夺取天下的经验,每日谨慎处理政务,不要懈怠,去掉商纣王的奢靡,抛却秦始皇的残暴,从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中看出危亡的祸因,居安思危,像禹那样克己勤民,那么治国之理自然融会贯通。这样,即使表面什么也不做,整个国家却仍井井有条,这是为君之道的最好方法。一般说来,如果要保住基业,不让它毁亡,就应该在兴国之后克己私欲,居住于旧时的宫殿,即使再想修建其他的宫殿,也要免去那些不必要的东西,将需求减至最低。华丽的建筑夹杂着粗糙的茅屋,玉石雕成的阶梯中有着土做的台阶,一心一意地让自己的俭朴使天下人心悦诚服。同时,必须时刻思量着为君为官者的安逸,百姓劳作者的苦累。能做到这一点,那么千千万万的人一定会为他的出现而感到高兴,万民景仰、听从他,这是为君之道的中等。如果作为君主不认真思考,不慎重考虑他的所作所为的后果,忘记了创业的艰难,夜郎自大,一味迷信依赖天命,忽略古代圣王恭谨俭朴的美德,大兴土木,一味追求靡丽的雕梁画栋,宫殿在原先的基础上不断扩建、修饰,乐此不疲,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。这样,人们当然看不到他的德行,只见劳役,这是为君之道的下等。这种行为就像背着干柴去救火,用热汤去止住沸腾的水,用暴政代替淫乱,其实和淫乱是一样的,它的后果不堪设想,后人应该警惕啊!如果帝王没有什么政绩,则必然导致百姓的怨恨,百姓怨恨就会触怒神灵,神灵发怒必然使灾害产生,灾害既然产生,祸乱就必然紧随而来。祸乱一旦产生,自然很难收拾,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全生命的人太少了。帝王如果顺应天命,创立基业之后,将有七百年的兴盛时期,将基业一代一代地传给子孙继承下去,江山不会易主。面对历史的教训,为王者对此难道不应该有所警戒吗?”

是月,徵又上疏曰为臣闻求木之长者,必固其根本;欲流之远者,必浚其泉源;思国之安者,必积其德义。源不深而望流之远,根不固而求木之长,德不厚而思国之理,臣虽下愚,知其不可,而况于明哲乎!人君当神器之重,居域中之大,将崇极天之峻,永保无疆之休。不念居安思危,戒奢以俭,德不处其厚,情不胜其欲,斯亦伐根以求木茂,塞源而欲流长者也。

凡百元首,承天景命,莫不殷忧而道著,功成而德衰。有善始者实繁,能克终者盖寡,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?昔取之而有余,今守之而不足,何也?夫在殷忧,必竭诚以待下;既得志,则纵情以傲物。竭诚则胡越为一体,傲物则骨肉为行路。虽董之以严刑,震之以威怒,终苟免而不怀仁,貌恭而不心服。怨不在大,可畏惟人,载舟覆舟,所宜深慎,奔车朽索,其可忽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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