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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藩按,侯景与徐文盛皆在黄州,夹江筑垒,乃越徐军而上入江夏,

2022-11-01 22:14:03 发布 浏览 748 次

国藩按,侯景与徐文盛皆在黄州,夹江筑垒,乃越徐军而上入江夏,此险途也,而江夏以无备而破,徐军以失势而溃。此越寨进攻而胜者也。

陈文帝天嘉元年,王琳屯西岸之栅口,侯瑱屯东岸之芜湖,相持百馀日,旋均出江外,隔洲而泊。二月丙申,西南风急,琳引兵直趋建康,瑱等徐出芜湖,蹑其后,西南风翻为瑱用。琳掷火炬以烧陈船,皆反烧其船,瑱发拍以击琳槛,又以蒙冲小船击其槛,琳军大败,军士溺死什二三,馀皆弃舟登岸。

国藩按,王琳与侯瑱同屯芜湖之上,琳乃越瑱军而直下金陵,此险途也,而瑱军自后蹑之,反为所破。此越寨进攻而败者也。

唐贞观十九年,太宗亲征高丽,既拔辽东、盖牟诸城,至安市,将决战。高丽、靺鞨合兵为陈,长四十里。江夏王道宗曰:“高丽倾国以拒王师,平壤之守必弱,愿假臣精兵五千,覆其本根,则数十万之众,可不战而降。”上不应,后攻安市,竟不能拔。降将请先攻乌骨城,众议不从,遂自安市班师。

国藩按,道宗请越安市而进攻平壤,此虽险途,而实制胜之奇兵也。太宗不从,无功而返。此不能越攻而失者也。

安史之乱,李泌请命建宁王倓为范阳节度大使,并塞北出,与李光弼南北掎角,以取范阳胡三省注曰:泌欲使建宁自灵夏并丰、胜、云、朔之塞,直捣妫檀,攻范阳之北;光弼自太原取恒定,以攻范阳之南。覆其巢穴,贼退则无所归,留则不获安,然后大军四合而攻之,必成擒矣。上悦,已而不果行。

国藩按,是时大军在扶风,郭子仪在冯翊,李光弼在太原,势宜先取两京。李泌欲先捣范阳贼巢,此亦制胜之奇兵也,事不果行,致史思明再为关、洛之患。此亦不能越攻而失者也。

元和十二年淮蔡之役,李祐言于李愬曰:“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及四境拒守。守州城者,皆羸老之卒,可以乘虚直抵其城,比贼将闻之,元济已成擒矣。”愬然之。十月辛未,李愬、李祐、李忠义、李进诚军出,东行六十里,夜至张柴村,尽杀其戍卒及烽子,据其栅,命士少休,食干粮,整羁靮,留义成军五百人镇之,以断洄曲及诸道桥梁。复夜引兵出门,时大风雪,旌旗裂。夜半,雪愈甚。行七十里,四鼓,愬至蔡州城下,无一人知者。李祐、李忠义?其城为坎以先登。愬入居元济外宅,以槛车送元济诣京师。

国藩按,蔡之精兵尽在洄曲董重质麾下,李愬越之而直入蔡州。此越寨进攻而胜者也。

朱梁均王四年,楚岳州刺史许德勋将水军巡边。夜分,南风暴起,都指挥使王环乘风趋黄州,以绳梯登城,径趣州署,执吴刺史马邺,大掠而还。德勋曰:“鄂州将邀我,宜备之。”环曰:“我军入黄州,鄂人不知。奄过其城,彼自救不暇,安敢邀我!”乃展旗鸣鼓而行,鄂人不敢逼。

国藩按,楚之岳州,东北与吴为邻,嘉鱼、陆口等处,吴必立寨设备,乃王环越之而直趋黄州。此越寨进攻而胜者也。

唐同光元年,后唐与朱梁相拒于杨刘、德胜之间,时梁将段凝军临河之南即澶渊,今开州,王彦章进逼郓州今东平府,唐臣李绍宏等请弃郓州,与梁约和。帝独召郭崇韬问之,对曰:“降者皆言大梁无兵,陛下若留兵守魏,固保杨刘,自以精兵长驱入汴,彼城中既空虚,必望风自溃,苟伪主授首,则诸将自降矣。”帝曰:“此正合朕志。”冬十月壬申,帝以大军自杨刘济河,癸酉至郓州,甲戌围中都城,破之,擒王彦章。帝召诸将问进退之计,诸将请先下东方诸镇城,然后观衅而动。康延孝、李嗣源请亟取大梁,从之。乙亥,帝发郓州中都,丁丑至曹州,己卯至大梁,灭梁。壬午,段凝将其众五万,自滑州济河入援,解甲请降。

国藩按,郭崇韬之初议直取大梁也,时梁将王彦章军在郓州,段凝军在河上,越两寨而进攻,此险途也。厥后破中都,擒王彦章,而段凝犹在河北,越一寨而进攻,亦险机也。然段凝隔于河北,若自白马南济,则阻于大河,若自下流直济,则一阻于大河,再阻于新决之护驾水,势难入援,遂得直取汴梁,以成大功。此越寨进攻而胜者也。

以上九事,张兴世之据钱溪,宋子仙之取郢州,许德勋之下黄州,皆水路越攻而胜。王琳之下金陵,以水路越攻而败。尉元之取下邳四城,李愬之入蔡州,郭崇韬之策汴梁,以陆路越攻而得之。李道宗之策平壤,李泌之策范阳,以陆路不越攻而失之。成败得失,固无一定之轨辙也。咸丰四年十月十一日,贼目陈玉成据蕲州,秦日纲据田家镇,我舟师越蕲州而直下,十三日攻破田家镇,十四日蕲州之贼亦溃。此越寨进攻而胜者也。十一月十五日,水陆各军会于九江。时贼目林启荣据九江,黄文金据湖口,石达开、罗大纲等同在湖口,我舟师彭玉麟等十六日越九江而下,攻湖口,陆军罗泽南等十二月初五日下攻湖口,十二日水师败挫,廿四日陆军亦无利而归。此越寨进攻而败者也。咸丰六年五月初二日,武、汉、黄州未破,杨载福以舟师驶下,直至九江。七年九月二十八日,九江、安庆未破,杨载福以舟师驶下,直至旧县,往来如飞。此越寨进攻而胜者也。故知胜败无常,视将才为转移耳。当时越九江而下攻湖口之策,发于国藩,定于罗君罗山、刘君孟容二人,事败之后,或深咎此策之失,且专归罪于刘君者,非事实也。

凡用兵,主客奇正,夫人而能言之,未必果能知之也。守城者为主,攻者为客。守营垒者为主,攻者为客。中途相遇,先至战地者为主,后至者为客。两军相持,先呐喊放枪者为客,后呐喊放枪者为主。两人持矛相格斗,先动手戳第一下者为客,后动手即格开而即戳者为主。中间排队迎敌为正兵,左右两旁抄出为奇兵。屯宿重兵,坚扎老营,与贼相持者为正兵;分出游兵,飘忽无常,伺隙狙击者为奇兵。意有专向,吾所恃以御寇者为正兵;多张疑阵,示人以不可测者为奇兵。旌旗鲜明,使敌不敢犯者为正兵;羸马疲卒,偃旗息鼓,本强而故示以弱者为奇兵。建旗鸣鼓,屹然不轻动者为正兵;佯败佯退,设伏而诱敌者为奇兵。忽主忽客,忽正忽奇,变动无定时,转移无定势,能一一区而别之,则于用兵之道思过半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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